平庸的魯蛇:世人皆濁我獨清
▲人生試題Q1:成就還沒到達巔峰,體重就先到了嗎?
有時候,幸福其實只是一種迷信。認真唸書想拿個好成績,但永遠有人記得比你更熟、背得比你更多;愛美是天性,但不管怎麼運動、如何少吃,肚子的肉永遠會從褲頭溢出來;明明都是同一期進公司的員工,但怎麼他已經早你好幾步換進更大間的辦公室......。那些你從小聽到大,家裡長輩學校老師國家達官顯貴諄諄訓誡的「要怎麼收穫先怎麼栽」名言,從來沒有實現的一天,因為你種下的東西永遠都被別人搶去吃——工作被搶走、男女朋友被搶走(還是其實你根本沒有男女朋友)、甚至停車位也可以被流浪狗霸佔。你覺得自己被社會切割,因為「有努力必定有收穫」的真理不曾在你身上實踐過,而其他看似不必努力就會找上門的好運卻永遠地迷路了。你覺得自己被欺騙,因為你無法預見完美的Happy Ending。
▲人生試題Q2:歡喜做甘願受,愛情有付出就有回報?
你知道漫畫小說電視電影都是騙術。灰姑娘有神仙教母幫她變成公主,睡美人有王子的救命之吻,韓劇裡天真善良的女主角在遇到九十九件爛事後就會奇蹟地有CEO男朋友,但你永遠只是觀眾,是攝影機沒拍到的頂樓違建鄰居或等著領便當下班的臨演。你很肯定自己不是劇本裡的壞人,但你也確定自己不是主角。你只是一個平庸得可以的魯蛇,掙扎地匍匐在地上過你軟爛的人生。
▲人生試題Q3:如果一包泡麵二十五塊,你覺得自己等同幾包泡麵的價錢?
直到有一天,你終於驚覺到幸福只是一種迷信,這個迷信教你編織一場美夢然後騙取你的材料費,所以你永遠活得不踏實,因為你在等一個遙遙無期的結局,預料之外的發生你都不買帳卻持續加點直到你要的主菜送上。你終於發現,那些讓你爬不起來的,不是身旁準備痛扁你的閃亮亮對手,也不是窩裡反嘲笑你的隊友,而是這個社會對幸福的迷信:幸福是事業成功愛情順利,幸福是有車子有房子有孩子,幸福有公式,你如果無法將自己代入你的人生就是一道寫錯的題目。你看清了,你安心了,也有可能你放下(還是放棄)了,在這條混濁的下水溝的柔波裡,你甘願繼續當一條隨波逐流的水草或扮演一隻無脊椎動物。
▲人生試題Q4:跟帥哥談戀愛是正妹的專利,嫁不出去是胖妹的權利?
你只是一個平庸得可以的魯蛇,但你不再掙扎,而是接受自己的這張臉孔這具肉身。你匍匐在地上過著世人皆濁我獨清的人生,遺世而獨立。
只對一半的第一題:《BJ單身日記》系列(2001)
電影和原著小說《BJ單身日記》系列是經典愛情小說《傲慢與偏見》的改寫,將故事背景拉到現代的英國倫敦。女主角布莉姬(Renée Zellweger 飾演)是個通曉流行文化、抽煙喝酒的都會女子,身材永遠都「有點胖」,還老是被吃豆腐,已經三十幾歲了卻沒有交往對象。布莉姬在聖誕假期返家時,與曾經是童年玩伴但如今已是知名人權律師的馬克・達西(Colin Firth 飾演)再次相遇,兩人對對方都有點偏見,卻在一次次的誤會後慢慢發現彼此的優點。布莉姬雖然最後成為馬克的戀人,迎向感情的春天,但她沒有變瘦也沒有變得稍微有點品味,她也沒有戒菸戒酒,更沒有在職場上走路有風不再出包——但誰管那麼多?布莉姬就是布莉姬,她沒有想要變成仙女。當年柯林佛斯那句經典台詞「我就是喜歡妳這個樣子」(“I like you just the way you are.”)除了感動布莉姬之外,不知道也讓多少女性觀眾(或許也有男性觀眾)淚灑電影院。
全錯的第二題:《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2006)
同樣也是改編自同名小說《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由日本導演中島哲也執導筒,以戲謔詼諧的表現方式反襯松子淒慘的命運。松子(中谷美紀 飾演)從小立志要嫁給瀟灑的王子,但她的人生中只有離家出走、被同居男友施暴、外遇對象拋棄她、下海當泡泡浴女郎、當黑道老大的女人、甚至殺人然後自殺未遂,最後在她決定要重新開始的時候被公園裡的混混一擊K.O.葛屁。松子不僅是個女魯蛇,還是個衰到家的女魯蛇,最後殺死她的到底是混混,是情傷,還是那個連她自己都備感挫敗的「降格」人生?
明明能寫對卻沒有檢查到的第三題:《百元之戀》(2014)
如果《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的松子是衰到家天后,那麼《百元之戀》的女主角一子(安藤櫻 飾演)就是廢到有剩女王。一子,三十二歲,身價卻只有一百元日幣,是世人口中的繭居族,最得意的技能是每天窩在房間裡消耗生命。一子被踢出家門後開始到百元日貨上夜班,還迷上拳擊手祐二(新井浩文 飾演)並開始練拳,結果被在同一間店一起工作的同事強暴。好在祐二給與一子安慰,兩人最後也同居了,但是好景不常,祐二似乎有出軌的跡象......。失序的人生看似才剛步上軌道,結果竟然又出包——一子,三十二歲,符合比賽規定的最後年限,沒錢沒地位沒男人的她要站上擂台,用自己的臉面吃下對手的拳——「一百元」是別人貼的標籤,打輸也是我家的事,但只要找到空檔,我就會出拳。
背面漏看的第四題:《麻辣賤諜》(2015)
女特務的嬌麗紅唇、傾洩長髮,纖細敏捷的腿手美尻,中情局內務探員蘇珊(Melissa McCarthy 飾演)一項都沒有,而且小時候老是被媽媽叮囑不要太出風頭,安安份份就好;長大後一事無成,只會坐辦公桌,還被看扁成便當小妹。好不容易在一個挽救任務中有機會立下大功,卻老是當眾出糗、笑料百出,沒有一次可以帥氣出場。蘇珊女魯蛇的外型下有女神的風骨,她知道自己不完美,也知道別人都當她是個剩女,但她不為這點事操煩——既然她對社會給女性設下的框架視而不見,那麼對她而言框架等同不存在,又有什麼好焦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