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眼熟的名字,很耳熟的音樂──克林特曼塞爾】 | 編輯觀點 | 從吾

在20年前,他是個穿著皮褲,在台上Rap的樂手,20年後,他成了好萊塢新一代的電影配樂作曲家,今年年過50歲的他當然不是跟霍華蕭(Howard Shore)與約翰威廉斯(John Williams)等前輩同一掛的,身為電影配樂的後進,他用他自己獨有的觀點,成就了電影配樂中的狂熱(Cult),他是克林特曼塞爾(Clint Mans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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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Ivan Bideac

 

“我不認為我自己是個電影作曲家,我不是那種:噢,我們這裡需要一點約翰威廉斯的音樂,或是伯納德赫爾曼(Bernard Herrmann)的音效。我著重於我可以為電影帶來效益的同時,又可以滿足我自己的要求。我完成的成功電影中大概都不符合傳統好萊塢的觀點。”

 

結果就是一曲永恆之光(Lux Aeterna)成為一再傳誦的名曲,這首為導演戴倫艾洛諾夫斯基(Darren Aronofsky)2000年的電影《噩夢輓歌》(Requiem for a Dream)所寫的曲子掀起一股熱潮,由於其壯闊的史詩氣勢,變成多部商業大片預告片的主題曲,如《太陽浩劫》(Sunshine)、《魔戒:雙城奇謀》(The Lord of Ring:The Two Towers)等,曲子不斷的被改寫、Remix,如病毒般的成為Youtube各式專業或素人影片的配樂。

 

多數人都誤認這首叫Requiem for a Dream,但實際名字是Lux Aeterna,拉丁文裡的永恆之光

 

克林特曼塞爾1963年出生於英格蘭的Coventry,年輕時受到Ramones,Blondie,The Clash等叛客樂團薰陶,18歲時開始玩樂團,這一玩就是10多年,他在交出第一部電影配樂作品前,在英國的另類搖滾樂團 Pop Will Eat Itself擔任主唱。樂團曲風雷同於The Beastie Boys,以Hip-Hop、Rap,同時加上取樣、電子合成,他們稱自己的曲風為Grebo。

 

PWEI取樣自The Stooges 的I Wanna Be Your Dog, Lipps Inc 的Funkytown, The Osmonds 的Crazy Horses

 

樂團實際上小有名氣,一路從英國打入美國市場,而在此時Clint Mansell遇上了影響他音樂生涯的人,特倫特雷澤諾(Trent Reznor),九吋釘的主唱,而Pop Will Eat Itself在1996年時解散,克林特到紐約嘗試著寫他的個人電子音樂專輯,但是非常不順利,那時藉著共同朋友的介紹下遇到他的伯樂,導演戴倫艾洛諾夫斯基,這時他正在進行他的第一部長片《死亡密碼》(Pi)的募資,成本只有6萬美金,兩人一拍即合,戴倫請克林特幫忙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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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克林特曼塞爾一生的人,戴倫艾洛諾夫斯基

 

“我那時遇到戴倫,並在進行Pi的工作,但我遇到很大的困難,老實說,我那時有些糟。特倫特在紐奧良有個工作室,他說:你怎麼不來這花些時間整理一下你的思緒?他給我我的第一台Mac,我的第一批專業設備,並介紹我蘋果的音樂軟體邏輯,直到現在我還在使用,基本上我在他的庇應下待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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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的劇照

 

克林特與戴倫在Pi的工作還算順利,原本戴倫打算用現有的電子音樂當作配樂,但是兩個電影工業的素人缺乏資金與經驗,根本付不起版權費用,克林特只好自己譜曲,他在尚未開鏡的情況下寫出配樂。

 

死亡密碼預告,劇情敘述一個天才數學家發現了一串萬物理論,甚至是神的數字,卻不知自己闖入了危險的境地,成為各勢力追討的對象。

 

“我喜歡盡可能的參與企劃,如果我可以在讀過劇本或與導演的想法而提前動工的話,我會。通常不一定有機會,若有機會也很有可能行不通,但就算行不通我也學到無價的經驗。”

這段時間裡,克林特曼塞爾對於演奏後搖滾產生極大的興趣,Pi在推出後,獲得好評,被Artisan影業以100萬美元買下版權,1998年上映,美國票房超過300萬,戴倫再度邀請克林特參與下一部電影噩夢輓歌的配樂。

“Mogai和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兩個樂團影響我很深,我覺得電影配樂和後搖滾幾近是可以互換的。”

原本噩夢輓歌要以取樣經典Hip-Hop音樂做為配樂,但成果並不令人滿意,而克林特在受到後搖的影響,他寫出了後來由Kronos四重奏所演出的永恆之光,那時他還不知道Kronos的在音樂圈份量。

 

 

“戴倫到紐奧良來,我們檢視我有的20個奇怪的想法,Lux Aeterna是CD上的第17首,我們把它放在珍妮佛康納莉為了錢與她的精神科醫師上床的片段,我們互相看著對方:我靠,這行得通!我們以前叫那首歌"Marion Barfs",那時我只要再為它加幾個重要但微小的調整即可-就三個和絃也許和"da-da da-da-da-da"。我從沒看過像這樣的事,但它每次都更接近完工,這就是所謂超驗的時刻:當音樂、電影、故事融合在一起的時候。”

 

 與Lux Aeterna差異相當細微的Marion Barfs

 

曲子在藝術與商業上莫大的成功讓他找到了寫曲的基準,這是他第一次嘗試寫弦樂曲,從此用音樂表達心理的驚悚與掙扎、隔絕成了他的拿手好戲,像是2009年大衛鮑伊兒子鄧肯瓊斯(Duncan Jones)所指導的科幻電影《月球漫遊》(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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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鮑伊的長子鄧肯瓊斯

 

如果你看到影片裡機器人GERTY的表現,可能就可以一窺星際效應(Interstellar)裡TARS的性格是哪來的了

 

曾有影評寫道:“你的眼淚有50%是因為山姆洛克威爾(Sam Rockwell)令人心碎的演出,另外50%則是克林特曼塞爾悲慟的鋼琴旋律。”

但克林特則是謙虛的說:“幫好電影配樂很簡單,我只是真實的反應影片,如果你意識到影片,有時電影就會讓你知道它需要什麼。”

 

 

自從Pi開始,克林特也成為戴倫的固定班底,每部電影都由他擔任作曲的工作,其中與Mogai、Kronos四重奏合作2006年的《真愛永恆》(The Fountain),用三個不同時空的故事闡述輪迴與執念的電影,這張以弦樂為主、輔以電子聲響優美無比的原聲帶,更獲得了金球獎最佳原創配樂的提名。

 

豬一樣的預告,但神一般的影片

 

“原本我們打算把三段故事用各自的樂風,但這方式讓影片好像精神分裂了一樣,後來我們了解到這其實是一個男人縱觀全劇的故事,音樂應該要組織連結,這讓我重新使用並發展主題來支持歷程。”

 

幾乎公認是克林特曼塞爾最憂傷且美麗的作品:Death is the Road to Awe

 

克林特跟戴倫兩人像是魚幫水,水幫魚,隨著戴倫的聲勢水漲船高,克林特也邀約不斷,一年甚至有六部作品的配樂要進行,在2010年戴倫的《黑天鵝》(Black Swan)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提名,也讓克林特有了新突破,在音樂上他越顯精純,畢竟改編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不是簡單的工作,他把電影主題鏡射到他自己的生命經歷成為他寫曲的靈感來源。

 

 

 

“有人曾問我關於藝術家的追尋完美的心理狀態,但其實我算是懶惰的人,黑天鵝對我來說就是一般的工作,但還是得投入其中,要思考、吸收它,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一部分,過往我參與的電影裡,我必須試著住到中心角色的腦海裡,在黑天鵝中,想從女孩蛻變為女人的角色,而那不是我的經驗,我可以認同向前、改變與變成你非常想當的事物的慾望。你試著盡力做到最好,而那讓你遠離你的生活所需,所以你共感到那把想盡力達成什麼,同時會造成你其餘部份的生命疼痛的雙面刃。我覺得如果你可以找到這把劍,你就可以開始讓你的角色有血有肉了。

 

“我認為這部片的音樂應該是多元素的天鵝湖,我想把配樂節奏與角色的暗爭與急迫得到芭蕾舞角色的執念合併,所以她整天聽天鵝湖,即使她在回家的路上她腦袋裡還響著音樂,我想這應該撕裂與折磨、縈繞著她,所以把天鵝湖剪成這樣的形式對我來說是很大的啟發。”

 

改編自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後現代的手法讓他呈現出Nina見趨不正常的心理狀態

 

結果克林特的黑天鵝幫他掙得以葛萊美獎為首的各影展獎提名、和獎項,可惜的是因為大量取材自柴可夫斯基,讓它沒拿到主要大獎。

克林特與戴倫的合作關係長達18年,最近戴倫2014年改編自聖經故事的諾亞方舟(Noah)依舊由克林特抓刀,甚至一度錄音室的人無法跟克林特配合,要求換人,戴倫則是力挺到底,這是他們兩人首次手握大筆預算來製作電影,實際上早在2004年,克林特就已經讀過諾亞的部分劇本,雖然沒有持續作業,但也先寫出部分的曲子讓戴倫可以配合著電腦動畫分鏡呈現給片場。

 

 

當電影製作到這種程度的時候,已經不再是講究藝術與表達自己,而是最大化你的票房潛力。

諾亞的配樂非常沉重、憤怒與黑暗,我老實說,我很難不對它做出回應;從我的工作到我人生發生的事,那是你得到實質素材的方式,那些電影配樂,像諾亞、黑天鵝、月球漫遊,你不會一起床就發現他們在枕頭下,它需要花很大的心力、痛苦、靈魂才能到達那個點。

 

克林特剛看完劇本後寫出的Demo,後來完成並收錄在原聲帶裡

 

他再次與Kronos合作,寫出他最壯闊的史詩作品。

談起他與戴倫長年的合作經驗,他認為整個電影工業把配樂當作壁紙,只是用來襯托電影,總在電影完成後最後才加上去,而常常因為預算問題就縮減作曲家的經費,他與戴倫皆對這現象感到詫異,戴倫與克林特的合作模式則是在電影劇本出來後,兩人便開始你丟我撿的腦力激盪。

 

“他們應該要了解到音樂是電影中加入的最後一個創意元素,是你最後可以提升場景並帶到新的境地的機會。”

“戴倫總是在找更多的可能,創意關係總是艱難的,而好像就應該是如此,但如果你持續挑戰對方,最終的成果就是趟成果豐碩的旅程。”

 

除了與戴倫合作外,他還與以《原罪犯》(Old Boy)揚名國際,以《慾謀》(Stoker)2013年首次進軍好萊塢的韓國導演朴贊郁(Park Chan-wook)合作。

 

 

“他們原來有一位作曲家,不過沒成功,我非常喜歡這部電影,而我知道它從我這需要什麼,關於India這個角色,她有一種超然的魅力,她就像一個拔掉蒼蠅翅膀的孩子,看起來沒有惡意的樣子。”

 

“這是我做過聽起來最優雅的電影,而那是我不曾想過我的音樂會成為的樣子。”

 

他談起電影中最令人注目的片段,India和她的舅舅Charlie一起彈鋼琴的段落,那段曲子是另一位簡約主義的作曲大師菲利普格拉斯(Philip Glass)所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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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電影中愛情戲的段落,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作曲家,而那首曲子是首神奇的作品,那種情感是我一直試著在找尋的。最終你找到會啟發你的人:如果你在足球隊上,你會想要當隊上最糟的人,因為如果你跟比較好的球員一起,他會帶著你向上,我是這麼覺得,如果你是房裡最聰明的人,那我們就完蛋了,你懂吧?” 

 

Philip Glass所寫的曲子,收錄在慾謀的原聲帶中,聽過便可理解克林特為何如此推崇

 

克林特從一個搖滾樂手到電影作曲家這一路轉變他也不敢想像,認為自己相當幸運。

 

“我以前想電影配樂是其他人的工作,看起來像不可能侵門踏戶,戴倫在Pi完成後對我說他覺得我如果想的話,可以以這做為志業,我依然不認為我是以電影作曲為工作,但我已經在這行比我待在樂團裡還久,所以這顯示了我所知道的。”

 

克林特在2008年後又重回現場演出,不過這次不在是穿著皮褲在台上蹦跳,而是帶著弦樂團,重現一幕幕那經典的電影場景,很顯然地,這是他的一生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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