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伊沉溺在悲傷裡,甚至可以說,她幾乎已經溺死在其中。在康納眼中,小伊終日萎靡不振;在小伊眼中,康納軟弱地逃避現實。二人只互相看見對方的問題,卻看不見自己的。
悲劇是一個陌生國度的語言,我們不知如何與之溝通
Tragedy is a foreign country. We don’t know how to talk to the natives
倔強的小伊不願與人分享內心的悲傷,甚至拒絕別人的幫助。她父親做為心理學教授,特別為女兒請來學院院長替小伊諮詢。小伊問父親,為什麼你不自己來做諮詢而要假手他人?父親說,我不知道怎麼幫妳,沒有人知道怎麼幫妳。小伊回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幫助自己。父親說:「 悲劇是一個陌生國度的語言,我們不知如何與之溝通」。有時候,內心悲痛欲絕,即使那情緒排山倒海幾乎淹沒了人,卻仍然不知如何描述、從何說起。而聽者,又如何能明白!
相較電影上集較充滿敘事性手法,導演在故事中留下許多疑問,小伊為何離開,又為何時而突然出現又再度消失?下集則是充滿感性,透過更多回憶片段交代更多細節,以及闡述小伊內心變化的轉折。
一開始沉浸在自己悲傷情緒裡的小伊慢慢瞭解到,每個人都有自己生命中的難題與遺憾,為了家庭放棄在波士頓交響樂團當提琴手職業生涯的母親,因為孩子而放棄舞台表演的妹妹,學校的教授也有姻姻問題及小孩教育問題,甚至小伊父親也被暗示擁有無法言喻的危機等;悲傷和遺憾並非小伊一個人獨有。
起初大家都以為這是永遠,但當事情變艱困,這遲早都會發生,事情跟妳想像中不同,我想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放棄
小伊詢問父親為何和母親的婚姻能維持到現在,父親說也許是忍耐,他也不確定。在婚姻中,起初大家都以為這關係會永恆不變,可是只要一碰到困難(這些難關一定會發生,只是時間早晚),當情況變得跟想像得不同,就有人放棄了。「我想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放棄」,這是他的結論。
生活中曾經的美好不會消失,只是一時被遺忘。小伊經常觸景憶起與康納的浪漫記憶。螢火蟲便是她與康納熱戀的美好回憶之一,當她帶著被外甥抓在瓶中的螢火蟲,來到郊外想放生時,瓶子裡的螢火蟲一動不動。打開瓶蓋,她焦急著喚著瓶子裡的螢火蟲,那迫切的模樣好像這螢火蟲是維繫她婚姻的唯一希望!在螢火蟲勾起回憶後,小伊去找康納,甚至試圖重現過往回憶場景,內心無非希望二人能重拾曾經的美好。可惜的是,女人纖細敏感的心思男人卻無法察覺。從上一集康納的視角,便可得知,對於小伊突然出現,提議一起開車出去走走,康納丈二摸不著頭緒、不了解她的心思,絲毫沒有將此事與往事做任何連結,造成小伊被回憶所重燃的一絲熱火再被現實冷冷澆熄。
最後,回到最初的公寓,「我們回不到過去了」小伊含著淚說。這些日子以來她不斷想起二人之間的美好,可是這美好最終伴隨著巨大的心痛。 二人做了六個月前就該進行的對話,哀悼已逝的寶貝。如同小伊父親所說,悲劇是一個陌生國度的語言,只有同在那裡的二人才能了解彼此進行對話,互訴悲哀,正式與往事告別。人生可以很廣也可以很窄,窄得如同一開始的小伊,生命只剩下溺死人的悲痛。一旦退遠些看,生命又能很寬廣,世界很大,各種選項似乎都帶有無限可能。人擁有自癒的能力。傷痛很深,難過很久,終究會過去,如同小伊父親所說「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放棄」。
雖然述說的是同一個故事,但分看上下二集不但不冗長,反而像偵探般抽絲剝繭查案子,令人更加投入劇情!只是查的不是命案,而是對於女人、男人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這個永恆的謎題。雙元的分述觀點讓這個故事說的更圓滿更完整,帶給人更多思考空間,促成一個行為成因,背後可能有著數不清的可能。對於大部分急欲知道另一半腦袋裡在想什麼的觀眾來說,導演的作品提供一份兩性思考模式不同的參照範本。
圖片來源:愛奇藝/LA 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