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人生有無可違逆的天命,也有掌握在自己手裡的選擇。
有些人兩者合而爲一,矢志為天命而生,不達目的,永不放棄。有些人,載浮在兩者之間,忽左忽右,順境意氣風發,逆境意志消沈,絕望時彷若失去魂魄的孤影。
如果人存在的意義,就是該為目標鍥而不捨,以登上峰頂爲目的,縱觀天下,絕大多數無法完成「成功」期望的芸芸眾生,奮鬥的價值何在?反之,若活在世上,無求無慾,毫無標的,飄盪的失重感,也會讓人心感空虛。
所以立定生命的目標是讓生命綻放光彩、激發活力的必然動力,也是讓存在感定錨的必要成因,問題是,若以橫軸標示,追求目標的「過程長度」永遠大過目標點,既然如此,過程的重要性遠高於到達目的,那麼過程的重點與涵義又在哪裡?
改編自夢枕獏原著小說,由日本奧斯卡影帝岡田准一、阿部寬以及尾野真千子演出的電影《聖母峰:眾神的山嶺》,敘述的是攀登聖母峰的故事,實則探討追求目標的價值與意義。
片中的山岳攝影師深町誠(岡田准一 飾),為了以攝影見證攀登喜馬拉雅山成功的夢想,與登山團隊挑戰聖母峰,結果功敗垂成,失去目標而流落在尼泊爾的首都加德滿都。
一天,他在黑市發現一台可能是1924年英國登山專家喬治・馬洛里使用的老舊相機,92年前與同伴攀爬聖母峰時失蹤,以致是否曾登上頂峰,一直是登山界無解的謎題。因著這台相機,深町誠又與個性孤傲冷酷的天生登山好手羽生丈二(阿部寬 飾)相遇。為了追查相機的由來,與失蹤多年的羽生滯留尼泊爾的原因,深町決定隨著羽生的腳步,再度踏上迷人卻致命的山嶺……。
當人有權可以選擇時,一昧重視結果,為達目標不惜犧牲工作、愛情、家庭的羽生是否就是值得仿效的典範?然而,前仆後繼朝著目標前進,最後真能終馳得點的永遠只是少數,所以若一心掛念著標的,最後又是徒勞無功,豈非失去品嘗過程的生命樂趣。
就像深町拼命呼叫不顧風雲變色,暴風來臨,像著了魔般拼命朝著近在咫尺的峰頂前進的羽生時,他選擇的是寧可先活著,而非冒死前行。因為他認爲就算爬上頂峰,結果喪失生命,成功只像垃圾那樣毫無義意。
能否完成登峰的使命,每個人的優先順序不一。
但對堅守目標的羽生,在過程中不斷勉勵自己,與自己對話,卻讓人看到生命何以有重量的原因,那就是為了達到目標奮力不懈的留言:
「……腳動不了,就用手前進,手動不了了,就用手指前進,手指動不了了就用牙齒,牙齒動不了了就用眼睛瞪出一條路,眼睛不行了,無技可施,就用心,全心讓意志飛馳……」
這也是讓一再失敗,無法靠著拍攝專業揚名立萬的深町誠了解珍惜奮鬥「過程」,遠甚達到目標的生命真諦。
這部改編自漫畫,寓意甚深的電影,美中不足的是擺離不了主角類似九命怪貓的宿命,如深町經歷徹骨寒風,還能在體力耗盡後因著話語的勉勵,安然無恙,歷劫歸來……,不過或許正因如此才能強化編劇與導演想要呈現的勵志人生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