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是電影的愛好者,想必對這位才華洋溢的墨西哥籍導演阿利安卓崗札雷伊納利圖(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rritu)不陌生,早在2006年他就以《火線交錯》(Babel)拿下坎城影展最佳導演殊榮,但近期讓大家重新認識他的作品應該是與此部電影的攝影師艾曼紐爾盧貝茲基(Emmanuel Lubezki Morgenstern)合作的《鳥人》(Birdman),而《鳥人》也讓他在強片林立中一舉拿下第87屆奧斯卡獎的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原創劇本以及最佳攝影。
*以下會有輕微的劇透,請斟酌閱讀*
心中的幽魂,心中的執念
《神鬼獵人》英文片名是The Revenant,也是幽魂的意思,幽魂充斥在這部影片之中。
幽魂是一種懊悔,是一種想念,是一種哀傷,對於由李奧納多飾演的格拉斯來說,他的幽魂則是他美麗的印第安妻子。在他的妻子慘遭殺害之後一直在他心中徘徊不去,情緒轉化成執念,格拉斯必須保護他混血的兒子,殺害格拉斯的妻子的是具有權威的白人,所以不跟跟權威與力量有深入的接觸就是保命的方法,這是他的幽魂給他的執念。
有趣的是由湯姆哈迪所飾演費茲傑羅心中也有一個幽魂,那是多年前遭到印地安人活剝頭皮的痛苦,可以說這個事件導致他現在自私與霸道的個性,拋下受重傷的格拉斯,殺死他混血的兒子,但從這個角度下看,他的行為也不過是他的執念罷了,由他心中的幽魂所操縱著,這讓費茲羅傑這個角色不只是個壞人而已,他也是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在費茲羅傑殺死了格拉斯的混血兒子之後,格拉斯多年來的執念也崩解了,只剩下了復仇,於是他像個幽魂般在荒野裡闖蕩,但在他終於逮到費茲羅傑之後竟將他丟給印地安酋長,他的復仇不算完成,但從他的印第安妻子終於從他心中出走的畫面感受出他終於自由了,心中的幽魂已經離開了,但之後他將何去何從我們不會知道。
最後格拉斯將視線轉向鏡頭,直直地盯著觀眾,臉上的表情竟不可思議地露出喜悅,令人聯想到法國新浪潮導演楚浮的作品《四百擊》中的最後一顆鏡頭,徬徨的孩童茫然地看向鏡頭,畫面就此定格。楚浮嘗試著將問題丟回給觀眾,阿利安卓崗札雷伊納利圖則是想透過格拉斯這個角色將訊息傳遞給觀眾,兩者同樣讓人感到一絲心碎,卻又美的不可思議。
絕美鏡頭下的真實與殘酷
攝影師艾曼紐爾盧貝茲基的鏡頭自在地在場景裡穿梭,使用他擅長的長拍鏡頭,演員的表演和場面調度配合的天衣無縫。手持鏡頭相較於定鏡往往給人一種更為真實的感覺,它能將電影與觀眾之間的距離拉近,在艾曼紐爾盧貝茲基優美而流暢的長拍鏡頭之下,壯麗的大自然與隱藏在其中的暴力全都赤裸裸地攤在觀眾眼前。
在電影的開場,印地安人的突擊讓獵人們措手不及,從印地安人的突襲到獵人們的落荒而逃只用了一顆鏡頭,鏡頭彷彿在屠殺地場景裡遊蕩,槍火和箭枝在我們眼前交錯,利用鏡頭在空曠的荒野中製造出令人窒息的緊張與壓迫,帶著觀眾看清楚現實能有多殘酷。令人聯想到艾曼紐爾盧貝茲基早期與導演艾方索柯朗(Alfonso Cuarón)合作的電影《人類之子》(Children of Men),其中經典的一鏡到底也用了同樣的方式將暴力赤裸裸地呈現在觀眾眼前。
更不提這部電影如極限運動般的攝影機運動,鏡頭跟著格拉斯一起在河川裡載浮載沉,或是跟著他一起掉落山谷,艾曼紐爾盧貝茲基總是能想到辦法將鏡頭運動推向極限,在不可能之中製造出令人驚嘆的可能性。
導演阿利安卓崗札雷伊納利圖(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rritu)的作品《神鬼獵人》,相較於之前的作品劇情結構較顯保守了一些,但依然維持了他慣有的高度與深度,目前此部電影也已經確定入圍了2016奧斯卡獎最佳導演、最佳影片等12項獎項,但已確定入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李奧納多狄卡皮歐用生命來演戲的表演方式是否能替他贏得獎座還有待觀察。
值得注意的是電影中的亮點,也就是飾演費茲傑羅的湯姆哈迪,也以《神鬼獵人》入圍了最佳男配角獎項。讓我們期待《神鬼獵人》會不會是今年奧斯卡獎的最大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