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片長期以來一直擁有固定的市場,因為總有一群觀眾需要從被驚嚇來獲得滿足。不過除了那些令人頭皮發麻的恐怖橋段之外,有時恐怖片真正令人難忘的原因,卻是探討了一個能讓人玩味的主題。就如同《迷霧驚魂》裡所要描述的,並非那些濃霧中面目猙獰的怪物,而是人類在面對未知的恐懼時,所產生的集體恐慌與群眾暴力。
就如同影片裡的對白所說:
把人們丟到黑暗,他們會嚇的半死,然後什麼律法都沒了,你會看到他們原始的一面。人只要夠害怕,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只要有人出來承諾解決問題,他們就會盲從。
(以下有大量的劇情透露)
在《迷霧驚魂》裡,卡迪莫太太假借宗教的名義,煽動那些被怪物嚇得不知所措的群眾,並要求活人獻祭,以安撫她口中所謂的「神」。而那些被她洗腦的信徒們個個憤慨激昂,單憑「信仰與否」便評斷別人是「觸怒神的罪魁禍首」。特別是在這種最需要互相扶持的危急時刻,反而大家都盲目了,瘋狂尋找代罪羔羊,然後施以暴力以宣洩怒氣。
而跟隨主角大衛的那些人是所謂的「不可知論者」,他們無法確定世上是否有所謂的「神」,但他們盡量眼見為憑,以理性來面對席捲而來的未知恐懼。他們寧願選擇面對藏身在濃霧裡的怪物,也不願意留在超市裡與卡迪莫太太隨之起舞。
不過遺憾的是,儘管他們的理性戰勝了盲從與恐懼,成功的逃出超市,最終卻還是臣服於絕望之中。
當大衛一行人因油料耗盡而將車停在濃霧裡時,最後他們決定自殺。但因為子彈不夠,所以大衛一人「僥倖」活了下來。諷刺的是,當悲慟欲絕的大衛獨自下車,準備將自己任由怪物宰割時,軍隊卻在這個時候即時出現了。大批的坦克以及士兵沿路掃蕩怪物,濃霧漸漸散去,這樣戲劇化的景象讓大衛痛不欲生的跪在地上哀嚎。
這種極具爭議的結局並不是每個觀眾都能接受。如果說大衛一行人的努力最後都成了泡影,那似乎意味著,對於宣揚人性正面並不是本片的企圖。不過當我們回頭來看影片最終所要傳達的 ── 真正的令人致命的,是被恐懼與絕望吞噬的人心 ── 那這樣的結局似乎又是不可避免。
《迷霧驚魂》訴說著人類的心靈是如何依賴著文明,而一旦文明崩毀了,那些維繫在其下的理性便也開始瓦解,於是人類「求生」與「毀滅」的兩種本能便開始膨脹而相互抗衡。我們可以感受到,不管是大衛還是留在超市的那群人,當他們發現最後軍隊出來解救大家,而文明其實還在人類的掌握之中時,他們會訝異自己的心靈竟是如此的脆弱。而那些最黑暗致命的東西其實早就存在於人的內心,傾巢而出的怪物只不過是誘發的媒介罷了。